【楼诚衍生-蔺靖】七宗罪 | [伍].贪婪

大风吹。:

chap伍。蔺晨×萧景琰







静太后西去,举国大丧。


 


深夜里的巍巍宫墙静谧而浑厚,用那双千百年来阅尽沧桑的眼睛沉静地注视着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血与泪,权谋与争斗。


蔺晨站在殿内的木窗处神思缥缈地看着殿外那株十年前逼着萧景琰从靖王府移出的桃花,打更的声音由远及近。


十年,他以不清不楚的身份呆在这深宫中,已有十年。


 


萧景琰帝王身,朝中事物杂多,本不必守孝。然而无论多少年过去,他骨子里的执拗都不曾消磨半分。


想来今日已第三天,今夜定是回来的吧。蔺晨伸手抚了抚翘枝进木窗内的一朵粉嫩花瓣,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果不其然,两刻之后,殿外便响起萧景琰的步伐声。许是多年前在军旅中养成的习惯,他的步伐永远平稳均匀,像沉睡之人的呼吸。


因在孝期,萧景琰一身玄色滚金龙袍外着一层白衫,他跨进殿内便看到一身素白的蔺晨站在这一灯如豆的昏暗内室里。他似是在想事情般,愣了一愣才开口。


“先生在啊。”


多年帝王之位的洗礼已让人从当初那个莽撞的青年的脸上看不出他的情绪,平静地如同没有一丝波澜的湖面。


萧景琰有些困乏地坐在平时与蔺晨议事的矮桌前,捏起朱笔顿了顿又放来下来。


蔺晨慢步走上前去坐了下来,他伸手抚了抚萧景琰挺直僵硬的脊背,叹出一声“景琰。”


仅这一声便让这个骄傲的帝王如同被捏到了软骨,他转头有些失神地看蔺晨“先生,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母亲了。”


说罢,那双圆如杏核的眼睛便漫上了一层雾气。蔺晨上一次看他红了眼眶,还是梅长苏执意率兵出征的时候。彼时还是太子的萧景琰紧紧盯着自己想要一个连他都知道不可能的承诺。


梅长苏终是了了夙愿,战死沙场。萧景琰也终是被数不清的沾了鲜血的双手推上了这个寂寥的王位。


萧景琰突然紧紧攥住蔺晨抚着他脊背的手,生涩又莽撞地吻住了他。蔺晨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火热又咸涩的亲吻,被毫无技巧地啃噬良久才终是忍不住地紧紧抱住这把背负了太多的身骨。


 


蔺晨当初安葬好梅长苏后也不知自己存了什么心思,又重返这本让他讨厌的污秽之地。像是看了一个生死别离的话本,看到最后,总想瞧瞧这故事里的人,到底都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他在秦淮河的廊坊边喝了一壶陈酿后,突然想到罪恶的本源处去瞧瞧,便飞身躲过层层护卫,踏着数不清的宫墙,进了这颗大梁的心脏。


从此之后,爱欲与贪欲纠葛难断,一袭江湖身被心甘情愿困于一方。


 


彼此心知肚明地纠缠这许多年,囿于心而止于礼。如今竟是在此情境里再难自持了。


当年烛光如梦寐,握笔的锋利骨节处都撒了一层柔亮。萧景琰抿抿嘴回应蔺晨调笑说要留下来的事“先生不要逗我,我会当真的。”


江湖上传说,琅琊阁阁主的心是铁水铸成的,奈何美人榜上多少世人求而不得的美貌女子都被蔺阁主那三两拨千斤的桃花笑拒之千里之外。而如今这铁心却被一句冷淡的言语凿出一条细长的裂缝。


“怎么,长苏能给你当得这个谋士,我便是当不得了?”


萧景琰放下笔,双眸中映着两盏烛火,深深望了过来,烧着了蔺晨心里那堆久年不曾动过的枯木。


“先生逸群之才,若被朕视为谋士,实在是折辱先生。”


蔺晨大笑出声,倾上前去拿扇柄挑住那人精致的下巴“陛下看不出,我这是鳏鱼渴凤?”


萧景琰目光也不躲闪,朝他神色柔软地笑了良久才说“那景琰只能投梭折齿了。”


蔺晨收回扇子,从善如流地往软垫上一靠,望着窗外那光秃秃的庭院,似是看穿这贝阙珠宫的荒唐假面。


“景琰,我初见你时,靖王府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煞是好看,挪一株到宫里来吧。”


 


有些话点到为止最为聪明,但心思却是难自持。


念想他不够便要见他,爱他不够便要想让他也爱自己,知他与自己皆有情谊便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想日日见他,想拥抱,想亲吻,想抵死缠绵。


人性本是贪婪,得不到便罢,得到了,总是还想着要得寸进尺。


蔺晨是聪明人,而聪明人看着飞流那想要什么便去要什么的心智却是羡慕地很。


一切言语止于那晚,剖白得太过清晰,谁都清楚不是好事情。


坊间有传言,梁帝不知从何处习得巫术,用一千年修得的桃花精将这几年都无影无踪的琅琊阁阁主困在了深宫之中。


这流言传入蔺晨耳朵中时,他正站在树下掐一朵桃花的花蕊。哪有什么困得住,有的不过是心甘情愿罢了。


 


萧景琰将蔺晨扑到在大殿的软垫上,一边同他拼命唇齿厮磨,一边不得要领地撕扯他那袭经年白如霜雪的外袍。蔺晨严丝合缝地扣住他那只竹节般的手,掌中的剑茧褪去,指尖却被磨出了笔茧。他拉着那双手解了腰封,褪了外袍,又引着他往更销魂蚀骨的地方流连。


蔺晨曾是一羽潇洒的白鸽,这山川,这河流,这花红与万千光华,曾是被他那双明目一一看过识过评过的。


而如今,蔺晨才觉得最最美妙的风景只在眼前,那些曾经激荡起胸中万千感慨的风景也不过尔尔。


他的脊背是最雄伟高耸的山峰,他细密的汗珠是最清澈甘甜的溪水,他口中溢出的呼吸是世间最轻柔拂面的微风,就连他身上被自己吮吻出的斑驳都是最最娇艳的花朵。


蔺晨觉得自己像一匹自在的骏马,驰骋在最广袤的天地之间。


萧景琰紧紧攀住蔺晨宽阔的脊背,把脸埋入他的颈窝中,哭泣着喘息“蔺晨.......蔺晨,带我走......带我走蔺晨......”


蔺晨拂开他额间被汗与泪打湿的发丝,低头深深地亲吻他的额角“好......我们走。”


 


三日守孝后,第四日是要上朝的。腰背酸软的萧景琰在晨光刚漏入殿中的时候便苏醒了过来,他抚了抚蔺晨环在他腰间的那只强壮有力的胳膊,平静地仰面思索了良久扯开嘴角苦笑一下,才下了决心似的掀了被子往外走。


他将里衣裹在身上时,蔺晨已披了外袍贴上来帮他穿衣。一层薄衣后,是他温热的胸膛。萧景琰习武出身,常年不觉寒冷,此时却是寻求火源般地往后靠了靠。


两人不动声色的将衣着整理好,蔺晨拿了一柄梳子细细地打理萧景琰那昨夜荒唐后绕成一团的发丝。蔺晨从不束发,如今却给他冠了一个利落的发髻,然后将帝王冕旒稳稳地戴在他的头上。


萧景琰望着铜镜中神色认真的蔺晨,悠悠开口“蔺晨,你走吧。”


蔺晨正帮他整理后领的手顿了顿,没有答话。


萧景琰也似是不需要他应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要你在我身边一日,我便煎熬一日。我早已疲于权谋,每每看到你,总想扔下一切随你远走。以前,我既想要小殊安然活在这世上,又想要山河稳固。如今,我既想不负故人,又想同你山河万里。我的生命里,总没有两全的事情。家国天下,事事都想兼得,总归是太贪婪了。贪念最让人困苦,我们不要彼此折磨了。”


 


蔺晨早在萧景琰吻过来的时候便预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只是他不知道来得这么早。


刚过四十的萧景琰早已不再年轻,但如今望着,竟还是满脸满身的少年气。蔺晨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这个人,永远都不曾老过似的。


 


三日堆积了太多事物,等萧景琰处理好一切回到寝殿时,已是入了夜。


他慢慢踱步走到矮桌前跪坐下来,面色清冷地翻开一个折子,朱笔在上勾画批注,忽而停了笔,定定地望着折子上的一隅。


空荡的大殿上似乎有吧嗒吧嗒坠落雨滴的声音,折子上红色的墨迹被晕染出一大片赤红的水渍。


早上蔺晨是怎么回应来着?


他说,好。


萧景琰拎起袖袍擦擦眼角,拿起一副空白折子重新抄录一副新的出来。


 


消身匿迹十余年的琅琊阁阁主竟又活动于人世间,梁帝会巫术的谣言不攻自破。


琅琊阁虽多年来名声不倒,生意照做,但如今主人又面露于世,琅琊阁的门槛到底还是比这十年间被人踩踏地多了些。


只是突然这美人榜不再排了,终究是让人遗憾了些。


 


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了六年,正在案牍上抄录古方的蔺晨被飞来的鸽子惊扰了,他从鸽脚上解下纸条,愣愣地看了好久,从正午到日落西山。


“梁帝忽而病危,似不敌今夜。”


第二日,梁帝正值壮年便中道崩殂的消息便从京中传到了大江南北。幸而萧庭生早年便被先帝立了太子,如今朝内也并无大乱。


先帝勤政爱民,在位十多余年,大梁风调雨顺,国泰明安。如今病逝之时,百姓也多是悲恸不已。自萧景琰之前,大梁已好多朝没有如此盛况了。


蔺晨神情寂寥地望着他曾引以为傲描绘于萧景琰听的琅琊山,今日有蒙蒙细雨,山间烟雾环绕,似是仙境一般。只是他的萧景琰再也无法亲眼看到了。


自从消息传来蔺晨便向世人传出暂闭琅琊阁的消息,多日不曾有人踪的林间小路上今日却有一人一马盘山而上。过了两刻,蔺晨才看清来人是萧景琰身边那个小将军。


列战英一身狼狈,却依然如同蔺晨之前看到他的每一面一样神色肃穆,他从怀中掏出一副柏木长盒“蔺先生,这是先帝托付让我交给您的东西。”


蔺晨讶然一惊,微颤着手接过那一副盒子揭开来看。盒中是一枝因为列战英日夜奔波还未枯萎的桃花,粉白的花朵一如多年。


蔺晨关上盒子问道“你们先帝如今在哪儿。”


列战英蹙了蹙眉,有些听不懂地答道“先帝......自然是在帝王陵。”


 


琅琊阁的阁主在解了闭阁的那道令后,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倒是有人说过,曾在不同的地方见到过蔺阁主,但也都被人哄笑着说他痴人说梦。


两年后,踏遍风霜雨雪的蔺晨抵达大梁东海边境,今日天气晴好,海风抚面。远处一块礁石上有一男子握着一个幼女的手,将刚刚从蚌中取出的珍珠放在她的手心里。


小女孩看了看在远处站了良久的白袍旅人,拉了拉男人的袖袍“先生,那个人是不是找你的。”


男人扭头望过去,身体如同被钉住一般在咸湿的海风里笑出了泪花。


蔺晨踱步走过来用扇柄挑住男人的下巴,用那双桃花眼紧紧盯住男人盛了两汪清泉的眼睛。


 


“在下蔺晨,敢问阁下名讳。”


“萧景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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